九月

九月的城市像极了进行零件加工的车间。

路上的行人叽叽喳喳地一边抽着烟一边谈论着共进晚餐的最佳地点。我看了一眼表，感到些许的不适。

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似乎是叫做“国境以南，太阳以西”，已经记不得里面写了些什么，可这怪异的名字却记得清清楚楚。兴许是并没有什么吸引到我的地方，又或者我连看都没看过它也是有可能的。

背向太阳走着，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越来越沉。正如脚下的影子越来越长，我敢打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二者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我甚至从中隐地约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意味。我想弄清楚这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能够将我死死地套牢在在其中。

可终究人类是无法看清这套子外面是什么东西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思考任何深奥的问题，好似有一台搅拌机以每圈一小时的速度转着。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想喝酒的剧烈冲动。

正好，街旁有家便利店。

随手拿了一打啤酒干脆坐在便利店外的地板上。轻轻地啜了一口，可以肯定是之前从没喝过的牌子。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对面有所学校，下课的学生们如回巢的蚂蚁一般涌进饭馆、电影院。哪个室友又打了一夜的游戏，谁的男朋友申请到了国外的学校，谁和谁又分手了……学生们的对话让我感到千篇一律，并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口气干完了一罐啤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我一直想不太明白，为何这个世界上男人总是需要女人们的。每日每夜面对着同样的人，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香水味……如此枯燥的生活，人们还是如同非洲草原上迁徙的角马一般追个不停。这星球上的男男女女们可真是奇怪。

我这样想着。

可能是喝的有点快，感觉脑袋更加晕了，或许是酒精让搅拌机旋转的变快了的缘故吧。罢了，不如去海边吹吹风清醒一下。感冒也好，头痛也好，只要能摆脱这晕乎乎的状态怎样都无所谓。

九月的最后一天，这个城市的人们都正在向十月走去，而我却困在其中既走不出九月，也无法回到八月。

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为何出门的，又是怎么来到了海边，总之思维一片混乱，就连五脏六腑也都混乱一团。海边人明明很多，我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似乎自己被罩在了一个套子里。对，一个无声的，阴影一般笼罩着的套子。

……

“爸爸，我的气球飞走了，你快帮我捉住它”

咦，这是哪来的声音？

我有点懵，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不到东西的，这声音是哪来的？可能是错觉吧？嗯，应该是这样，看来真是喝多了……

我舀起一捧海水浇在脸上，感觉好了一些。

只是这海水可真凉啊，简直刺骨般寒冷。

想起小的时候总是听班上的同学炫耀假期去了海边玩，现在还记得当他们描述海之大时听客们吃惊的表情。只是我发现每一个去过的人描述的都差不多一个样子，于是当他们在滔滔不绝地讲述时，我便得出了结论，全世界其实只有一片海。

倒真不曾想过很多年后自己真在海边城市生活下来了，同时为自己得到的结论是错的感到失落。但这海可真是大啊，海的那边究竟有什么呢？

电视、报纸是总是说那边是个和这座城市一样的世界。但我才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他们说的谎话可是数都数不过来。

阵阵潮湿的风从海面吹过来，我感到清醒了许多。

似乎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可真是够热闹的。

可能是喝了太多啤酒，感觉肚子里像坠了一颗铅球。

九月就要过去，是时候回去了。

 

……

“爸爸，海的那边是什么啊？”

这声音再次进入我的耳廓顺着神经传到脑子里。

“海的那边啊……海的那边还是海……”

“噢，那还可真大！”

 

……

回去的路上，觉得身子似乎轻了许多。

果然这和影子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海的那边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了一会，告诉自己

 

 

“海的那边是十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