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冰箱里的啤酒又喝光了。

放在地板上的热水壶发着“滋滋”的声音，瓶塞拔出声音消失，插上随即又响起。倘若某日这热水瓶成了人类，恐怕肺活量会大的吓人吧。

搬到这里一年多了，同样的价钱我选择了这个最小的房间，我开心，房东也暗自高兴，看起来是个完美的选择。

住在隔壁的是个奇怪的男人，平日里上下班总是板着一副脸，不甚与人交谈。可到了晚上，却时常带着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回来。虽说住在隔壁，可并不是很熟，平日里遇见还是礼仪性的互相打个招呼，可事实上我丝毫不想与他搭话，更不想与他有什么联系。

躺在床上汗水顺着脊背向下流。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在冬季里喝热水，夏日里吃冰棒，这问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始终想不出个所以来，甚至让我有些愤怒。

也罢，不想也罢。随即倒上热水使劲地啜上一口。

果然，这才是八月该有的样子。

看了眼枕边的手机。

正是夜晚八点半。

城市新建了一座商场，听说是某个有钱的财阀投资的，想必这一会正是人多的时候。除了似乎存在于那地下的一些奇怪磁场，仅从表面上来讲无论是购物喝酒还是消磨时光，那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说并非恶意中伤，况且自己也并非信仰风水之人。去商场的次数着实不多，除非有人邀请又不好拒绝迫不得已，自己更是不会去这种场所，但仅有的几次经历都让我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奇异感。

说起来，那似乎是一种带有更深层次意义的试探。

当它出现时，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屏障挡在外面，刹那间人流一瞬而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整个商场中只有自己在其中穿行，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为何而来。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不至于称之为「试探」。但凡试探，总是带有一些阴谋论的意味，这奇异感便如此。那不可思议的屏障一般的物质如量子物理中那些晦涩难懂的概念一般捉摸不定，这一时刻还处在空无一人的商场中央茫然无措，下一秒马上切换到另一边。这里充满轻松与喜悦，服饰店里的冷气味，美妆店里的香水味，甚至是每个人的温度都变得清晰起来，如显微镜下的细胞一般每个细节都真实的不可思议。被巨大而又统一的氛围弥着，商场中的一丝一物都可知可感，唯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透明人一般明明存在着却不可视不可知不可感，想来是被这股怪异的力量同化成了相似的物质而导致的。

这奇异感实在令人深刻，从某种程度上能感觉到它并非带有恶意，但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恐怕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有在认知上将其归入是场论中某种未被探明的场时，那隐约的不安感才会消退一些。

 

夜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播放器也在此时耗尽了电量戛然而止。

黑暗中伴随着瓶口的“滋滋”声昏昏沉沉地睡去。

……

 

……

夜里，做了个梦。

与隔壁那个中年人一起喝啤酒。

冰镇啤酒。

其间，他一言不发。

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夜间棋牌节目喝啤酒，直到天明。

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他说

……

「可真是个漫长的夜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