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颜料？）

说来已有半年了吧，在这偏远的小镇里零零碎碎地做着工。早上七点的光景像极了天色将尽时的模样，阴雨的天气让整个小镇都阴沉了下来，在这样的镇子里出行总是让人很沮丧。

低洼的水坑，泥泞的土渣路，恐怕任谁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当然，除了步行。

好在唯一能拯救我于狼狈之中的，就是村头的蛋饼。说来也奇怪，出售蛋饼的杂货铺在通常情况下是做窗纱生意的，恐怕是一年也卖不出几张这才做了兼职吧。

不过只要不吃出纱网，谁在乎呢。

“早啊，需要些什么呢”

“蛋饼套餐，不要葱花”

“好嘞，这就给您做，您等着”店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这种季节雨伞通常是没什么用的，俨然一副年迈老朽的样子。

“我说，您知道这要下到什么时候吗”

我一边收起失职的雨伞一边怏怏地躲在雨棚之下。

“您是说这雨吗”

“那难道还能是这该死的葱花？”

我讨厌极了案板上绿油油的葱花，简直让人作呕。

“嗬，还真少见。这世上竟有同时讨厌葱花和雨水的人”店主竟然笑了起来。

“难道您不觉得放了葱花的蛋饼就像落进了蟑螂的粥吗”

“那我倒好奇，您会把雨比做什么呢”

“显影剂”

“显影剂？”

“没错，显影剂”

外面的雨好像下的更密了一些，还好蛋饼的香味终于让我有了一丝愉悦的心情。

“恐怕您以前是在城市里生活的吧”

“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只有城里人才会用这个词来比喻”

“您倒是还能明白我的比喻”

“我就不会这样说”

“那您……？”

“您喜欢池塘吗？”

店主并没有给我提问的机会，翻个面继续煎蛋饼。

“您是说路边的水坑？”

“我说的是有青蛙的那种”

“谈不上喜欢”

“那您喜欢什么季节呢”

“嗬，您这话题转的可真快。不过秋天总是让人愉悦的”

“是因为雨天少的缘故吗”

“或许……不是？”这倒是被问住了，我也不敢确定。

“那是为什么呢，总该有一个理由的吧”

“您还没回答我您会怎样比喻呢”

生意人连说话都如此狡猾。

“您看这雨水，不觉得像极了水彩颜料吗”

“水彩？”

“又或是油画颜料？反正都差不多吧”

“那……在画着什么呢？”

“画池塘、画雨伞、画蛋饼”

“连蛋饼也画？”我实在是有些诧异。

“也画葱花”

“您越说我越糊涂了……”

“我们的对话是画的，您对秋天的喜爱是画的，对葱花的讨厌也是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画的。”

“我们都是画的？”

“对，我们都是画的，就连我们的想象力也是画的。您能明白一些？”

“也许能明白一些……”